我调到北京之后的第六年,一天,我那间兼做卧室、客厅、饭厅、创作室的房门被人轻轻叩响
打开门,来客竟是林丁丁
丁丁穿着军裤,上衣是件红格子外套,脑门光光的,细细一根马尾辫显得跟她年龄身份不符,那轻微的谢顶要由这揪得太紧的马尾负责
她样子变了很多,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
她笑笑,尖酸我说,现在是大作家了嘛,都把她小老百姓给忘了
她走进来,打量着由于淤塞太多书而歪斜的书柜,又去看写字台,只有两个胳膊肘的空间,左右都堆着纸张,大摞的手稿埋在薄薄的灰尘下,我看起来像是被全体老百姓们忘了
她打量着这些说,听人说我出了两本书,还得了什么奖,想来看看我能不能把她的故事也写写
我心想,她这么得劲的人,还会有故事?最精彩的故事该是刘峰那一段,偏偏她就那样让它断掉了
我拿起盘子和碗,楼下就是食堂,午饭的味道都飘上楼来
我问她是否愿意跟我去食堂,因为好菜去晚了就没份了
丁丁既没有嫁给摄影干事,也没有嫁给内科医生,最后还是姨妈的大媒,嫁到了北京
听说丈夫是“双料”,老子有地位,自己也有本事
丁丁丈夫是军事科学院的研究生,父亲是个前国民党降将,现任某兵种副司令,海外关